方如今在冲进公寓楼前,发现细碎的玻璃碴子正从三楼东侧窗口簌簌坠落,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千万点寒星。n
中山装下摆被风掀起,方如今已经冲进楼道。n
黄铜门把在掌心打滑,木楼梯被皮鞋踏出闷响。n
到了三楼,就感觉到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n
撞开虚掩的房门时,浓重的血腥味味扑面而来。n
顾清江仰面倒在茶几旁,深灰色西装浸透了暗红。n
方如今单膝跪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n
顾清江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缠着的褪色蓝布条显得格外刺眼。n
“清江!坚持住!”n
他迅速撕开自己衬衫的下摆,试图压住那不断涌出的伤口,但血立刻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染红了他的手。n
昏迷的顾清江突然抽搐,喷出的血沫溅在方如今袖口。n
这时他注意到顾清江身下压着顶黑色的学生帽。n
但此刻,他无暇多想。n
顾清江的住处并没有电话,打电话求援显然不现实。n
方如今架起顾清江时,对方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动,温热的血顺着西装裤管滴在地板上,每一步都留下暗红色脚印。n
楼梯转角处的百叶窗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夕阳透过栅格在两人身上划出明暗交错的伤痕。n
福特轿车后座很快被血迹洇湿,方如今猛打方向盘,拐出巷口。n
后视镜里顾清江苍白的脸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晃动,那是一张失去了生机的脸。n
“别闭眼!别睡着!”他反手拍打后座皮垫,“想想你现在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成!”n
但顾清江没有回应,只是当车轮碾过电车轨道时,后座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呛咳声,那是生命还在挣扎的证明。n
仁济医院铁门在望,方如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撞断了横杆,冲进前庭n
“医生,快来,有人受伤了……”n
两个穿灰布衫的护工推着担架车冲出来。n
“腹部贯穿伤!血压持续下降!”n
白大褂的医生掀开染血的衬衫,手术推车轮子碾过地砖缝隙,在空旷走廊激起连绵不断的回声。n
方如今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n
他的眼神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正在进行的生死较量。n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难熬。n
过了五分钟,方如今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戴建业打去了电话。n
“方组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接电话的正是戴建业。n
方如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建业,清江出事了,他在济医院,现在在急救室……”n
话还没说完,戴建业就已经打断了他:“哪家医院?我们马上过来!”n
“仁济医院。”n
挂断电话后,方如今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n
半个小时之后。n
“方组长!“n
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n
戴建业裹着深灰色风衣大步流星走来。n
“组长,到底怎么回事?清江他怎么会进急救室?”n
方如今抬头看向戴建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然后缓缓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戴建业。n
“我赶到的时候,清江已经倒在血泊中了,腹部插着一把匕首……”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立刻把他送到了医院,现在医生正在里面抢救。”n
戴建业听着方如今的叙述,眉头紧锁,脸色愈发沉重。n
“建业,这里留两个可靠的兄弟守着。你立即带人去顾清江的住处,那里可能还留有线索,不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保护好现场。”n
戴建业点了点头,神色严肃:“我明白,决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