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勤郡王福晋见自己挑事不成,就这样被嬿婉和柔淑长公主四两拨千斤地化解过去,又被无视,心中愈发不忿。
她是乾隆十六年的秀女,出身又高,原以为入宫是十拿九稳之事,却没被选中。被赐婚的虽是年岁相当的郡王爷,可那又如何比得上大权在握的皇帝?区区一个福晋,又如何比得上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若是一个出身比她更高的妃嫔坐了那后位,她兴许还能接受,可偏偏是个包衣奴才!她心中简直要恨出酸水来了。
克勤郡王福晋看着嬿婉姣好的侧颜,没有忍住阴阳怪气:“长公主说得是,长公主是太后亲女金尊玉贵,就如太平公主一般,连婚事和妯娌都是太后娘娘千挑万选出来的。臣妾纵然孺慕太后,又哪里能比得上长公主得娘娘的喜欢?”
她这话说得好像是与柔淑长公主赌气一般,又像是在自嘲,不伦不类的。可在场的人却都为之一静,下意识地都转头看向了嬿婉。
提到太平公主就罢了,她还特特点出了公主的妯娌。当年太平公主下嫁唐高宗的嫡亲外甥,城阳公主的二儿子薛绍。但武则天认为薛绍的嫂嫂萧氏和成氏出身不够高贵,让这样的人做公主的嫂嫂是委屈了女儿,便想逼薛家休妻。还是有人以长嫂出身兰陵萧氏,并非寒门相劝说,才哄得武则天放弃了这个打算。
克勤郡王福晋分明是暗中嘲讽嬿婉出身微贱,不配公主叫一声嫂嫂。
克勤郡王福晋脱口而出之后,看着嬿婉平静无波的样子却又生出悔意和惊慌来。只是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未免太过难看,她只能不尴不尬地勉强撑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
柔淑长公主的脸色却先难看起来,冷笑着率先发难道:“福晋这说得是什么话?我虽为公主,却没有干涉朝政,更不想落得个赐死的下场。”
难道太平公主最后是个什么好下场吗?
若是克勤郡王福晋直接对皇贵妃发难,那还算她无知者无畏,也算是有几分胆色。可是非一个劲儿地拿着她说事儿,这可算什么事?
她是好脾气,又不是没脾气。
柔淑长公主一双凤眼微挑,双颊在恼火下泛起红晕,朗声道:“福晋口口声声亲近于慈宁宫,可皇额娘的车驾还没出了京城,你便出言诅咒于本宫,可见什么亲近不过是空中楼阁、凭空捏造的罢了。”
说着便作势要往养心殿的方向前去:“本宫要去找皇兄替本宫做主!”
慈宁宫绝不能与这样的蠢材沾上关系,她不晓得额娘做了什么才会被送走,却知道绝不能给额娘的处境雪上加霜。相反,还应该讨好皇兄,想法子让他心软将额娘放回来才好。
克勤郡王福晋没想到一句话说得不对,皇贵妃还不曾发作,反倒是柔淑长公主先闹了起来,一听要去御前就被唬得心虚气短,下意识望向了肃亲王福晋,求助般道:“皇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这副外厉内荏的做派,又非要牵连到自己身上,肃亲王福晋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心中暗悔找了这个空有美貌和家世的愚材当枪使。
这种人的确被轻轻挑拨一下,就能按着她的意思做事儿。但同样的,她被别人轻轻拨弄一下就能卖了自己,且她还不是有心的。
这样浑然天成的笨蛋,连对她生气都是在浪费力气。
众人看着柔淑长公主要闹到皇帝面前,都怕闹大了事情连累到自己身上,招致皇帝对宗室的不悦,忙都连声劝慰柔淑长公主。
她们心下都多了些警醒,长公主到底是太后的女儿,又岂会是好拿捏之辈。
嬿婉的素手搭在了柔淑长公主的肩膀上,长公主很快安静了下来,转而做出委屈的模样来:“皇兄不在,还请皇嫂为妹妹做主。”
嬿婉略正了些神色,不过是扫了克勤郡王福晋一眼,本就心虚的人就险些腿一软跪倒在地,既惊且惧地看向了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