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民妇喊冤枉——”
“不知告的何人状——”
“老夫亲自问端详——”
“将他带进二堂上——”
一段西皮流水,林牧唱的那叫一个潇洒自如。
台下的戏迷们都是听的如痴如醉,林牧这一出场,今天这出戏就算没白来啊!
有些等着急的戏迷,这一下全都舒服了!
“叩见相爷!”
胡碧兰从上场门走了出来!
林牧端坐在台中间,伸手捋了一下髯口,淡然的问道,
“这一女子,家住在哪里?姓字名谁?”
“小妇人秦香莲,湖广荆州人氏!”
“哦,湖广荆州?你拦轿喊冤,状告何人?”
“状告当今驸马陈世美。”
“哦,陈世美?你与他有何瓜葛,起来讲。”
“相爷容禀——”
一声叫板,胡琴声响起。
胡碧兰水袖一抖,悲切切的唱道,
“结发夫妻十余载——”
“停妻再娶礼不该——”
“亲生的儿女不看待——”
“死去的爹娘不葬埋——”
“小妇人投奔千里外——”
“不认糟糠赶出来——”
“满腹含冤深似海——”
“望求相爷你做主裁——”
胡碧兰的这一段唱词,可谓是字字泣血,将陈世美的种种罪行全都给揭露了出来!
林牧闻言,也是一惊,站起身来,伸手捋了一把髯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唱道,
“听她言来非诬赖——”
“状元驸马不成才——”
“宫廷之事需掩盖——”
“此事叫我怎安排——”
“低下头来暗思揣——”
“忽然一计上胸怀——”
虽然说王延龄为当朝宰相,但是面对这种宫廷中的丑闻,还是很为难的!
既想要为其遮掩,又觉得这状元驸马确实不该,但是要怎么处理,还需要从长计议!
林牧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向了胡碧兰,开口言道,
“秦香莲,我来问你:你可晓得东周列国百里奚在堂上与他夫人相会的故事吗?”
“略知一二。”
“知道就好,明日就是你丈夫寿诞之期,老父还要亲自过府祝贺,我有意明日设法将你带进府去,你用乡音曲调编些歌词,打动于他。倘若将你认下,岂不是好?”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哎,去吧!”
胡碧兰冲着林牧施了一礼,这才走出了相府。
“深施一礼出门外——”
“多谢相爷巧安排——”
林牧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唱道,
“堪笑世美太无才——”
“抛弃糟糠理不该——”
“明日过府把寿拜——”
“但愿他悬崖勒马夫妻们早早和谐——”
典故又来了!
百里奚经历了亡国的厄运成为了奴隶,秦穆公闻其贤,以五张黑公羊皮换回百里奚,并拜为大夫,主持国政。
后来百里奚在秦国坐到了宰相的位置。
有一日,府中的一位浣衣女主动请求演奏一曲,百里奚欣然同意。
结果浣衣女正是他的结发妻子,听着发妻在
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跪在地上,夫妻相认!
这王延龄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让秦香莲编一些词曲,唤醒陈世美心中的那一点良知!
如果能够认下秦香莲,岂不是非常的圆满吗!
虽然台下的戏迷们也都是知道后面的剧情,但是依旧是看的津津有味,十分期待接下来的驸马府拜寿一折!
这一折戏,应该是这出戏里比较精彩的一折了!
“林老板今天的状态真好啊!”
“这嗓子太亮堂了!”
“今儿真没白来,林老板真卖力气!”
“兰姐唱的也不赖啊!”
“冬皇的陈世美可真气人啊!”
“就是,台上要不是冬皇,我刚才就想扔茶碗了!”
趁着台上正在摆道具,台下的戏迷们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四名宫女分列在两旁,伴随着鼓乐声,陈世美扶着皇姑快步走上台来!
孟小冬也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团龙官衣,头上戴着驸马的盔头,冲着皇姑一拱手,唱道,
“那一日与公主宫中庆寿——”
皇姑也是笑呵呵的跟着孟小冬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唱道,
“转眼间又到了驸马千秋——”
孟小冬一捋髯口,唱道,
“墨池宫摆下了佳肴美酒——”
唱完,孟小冬冲着皇姑一伸手,两人扭头走向了后面的座位,皇姑唱道,
“夫妻们在宫中共饮觥筹——”
唱腔落下,两人刚好落座!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内八分列两侧!
皇姑坐在上场门这边,孟小冬坐在下场门这侧!
“启禀驸马,列位大人前来拜寿!”
孟小冬一脸矜持的说道,
“请列位大人东厅入席!”
这个太监刚走,又来了一个太监,一甩拂尘,说道,
“启禀驸马,王丞相到!”
一听王丞相到了,孟小冬赶紧起身,拱手说道,
“哦,王丞相到了,动乐相迎!”
很明显,这待遇马上就不一样了!
前面那些前来拜寿的官员,只是将他们引到东厅入席罢了,但是这王丞相一来,必须要亲自出去迎接,而且还要动乐相迎!
在古代,动乐相迎可是最大的礼节了!
孟小冬跟皇姑示意了一下,皇姑带着众位宫女回避离开了!
毕竟是女眷,就算是结了婚的皇姑,等闲也不能随意的见外人!
“老相国,请!”
“驸马,请!”
两人站在台前,后面检场的人员赶紧布置酒宴的现场!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拉幕布置道具的说法,全都是明场干活!
更早一点,演员的跟包甚至还能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茶壶或者手巾板,随时伺候角儿。
戏迷们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驸马想你一步青云,攀龙附凤。老夫特地前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