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厚重的檀香烟雾似一层阴霾，紧紧缠绕，压抑得人几近窒息。

待凤凌云的身影匆匆隐没在门外，孝文帝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眼神瞬间凌厉如刀，直直刺向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凤子裕，牙缝中挤出一声怒吼：“逆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朕的江山！”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响。

凤子裕右臂死死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臂，伤口处的鲜血如汩汩溪流，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洇红了他大半个衣袖。他猛地仰头，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厉声嘶吼：“为什么杀了我的母妃？”声音中满是悲怆，曾经眼中对父亲的崇敬与孺慕，在母妃逝去的那一刻，彻底化为汹涌的仇恨，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孝文帝听闻，身躯猛地一震，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似有愧疚，又似有不甘，但转瞬之间，他便明白凤子裕怕是已知晓明妃之死的始末，只是从目前情形来看，凤子裕应该还不知晓明妃的身份。

可帝王的威严岂容他人置喙，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刺骨：“她心怀不轨，欺君罔上，多年来在后宫兴风作浪，搅得宫廷不得安宁。朕身为一国之君，肩负江山社稷，岂会容她这般胡作非为！”

实际上，孝文帝对于明妃的真实身份一直难以启齿，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多年来宠幸的竟是一个妓子，尤其在这个妓子所生的孩子面前，他更是拼命想要维护作为帝王，作为男人的颜面。

“心怀不轨？”凤子裕仰头惨笑，笑声中满是讥讽，“母妃虽善妒，可自入宫以来，满心满眼皆是父皇与我，哪里有半分不轨之意？这么多年，她为你做尽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如今你却狡兔死、走狗烹，看她没了利用价值，便痛下杀手！”他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受伤的左臂因用力剧烈颤抖，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御书房冰冷的地砖上，洇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场皇室悲剧。

孝文帝脸色瞬间铁青如墨，怒不可遏地猛拍龙案，“啪”的一声巨响，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震动起来。“放肆！朕的决定，岂容你这逆子质疑！你今日勾结叛党，妄图谋反，犯下这等十恶不赦之罪，还敢在此强词夺理！”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头发怒的雄狮。

“谋反？”凤子裕猛地挺直身板，尽管浑身是伤，却依旧毫不畏惧地直视孝文帝的眼睛，“我不过是想为母妃讨回一个公道。那些被你称作叛党的人，不过是看不惯你的昏庸统治，看不惯你的荒淫无道，若不是你偏听偏信，被奸佞小人蒙蔽双眼，又怎会落得如今众叛亲离的可悲下场！”字字句句，如利箭般射向孝文帝，戳中他内心最不愿面对的痛点。

孝文帝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手指颤抖着指向凤子裕，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今日，朕就让你死个明白！”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冷眼扫向凤子裕，顿了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对着内室高声喊道：“出来吧。”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内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陈娇娇莲步轻移，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她眉眼间却带着一丝惶恐与迷茫，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孝文帝看着陈娇娇，神色复杂，缓声说道：“陈娇娇，你且告诉凤子裕，你究竟是谁。”声音里竟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陈娇娇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像是在给自己鼓足勇气，而后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二皇子，我才是陈阁老真正的幺女。当年，我被人暗中掉包，流落民间，近日才被家人寻回。而你……你的生母，确实是个妓子，在未入宫之前，是我父亲陈阁老在府外的相好。”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凤子裕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