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并没有随着皇帝一起在朝堂里呆着,因为他现在“九千岁”的关系,只能选择避嫌躲在朝堂之外偷听一番,除了这招,对于时局的了解就需要通过下面百官和各处送来的奏章中来看了。但是这个了解方法局限性很大,因为这些奏章是会被先送到内阁由内阁首辅先进行批注,基本上是要留中的帖子才会被送到皇帝面前,所以一些内阁首辅大人觉得不怎么重要的帖子直接就给忽略了,基于这个原因,魏忠贤不得不在上朝的时候躲在朝堂之外扒墙根。
当然,作为大武朝特务机构东厂的总管太监,他还有着手下数量众多的太监充当番子四出打探消息,另外还可以通过田尔耕的关系统管到锦衣卫的线,等于是厂卫都归他管,但是这种打探消息的途径远比前面的这些更加恼火——这些太监和锦衣卫们往往没多少文化,对于各种情报往往分不清楚主次,基本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统统打包到同一份情报里面送过来,他又缺乏用来分析情报的情报机关,每一条讯息都不得不由他自己来进行逐一甄别,对于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老人,这简直是要了他的亲命了,与其等这些过时或者乱糟糟的情报被从武朝各地慢慢送过来,还不如扒墙根偷听来得快,只要不被发现就成。
不过今天魏忠贤能够得到皇上缺银子的结论并不是来自于扒墙根,而是他看得出来,而且整个大武朝缺银子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作为大武朝的夜皇上,对于户部的空虚是早已知晓。昨天晚上又看过了山西等多地的战报,无论是辽东还是山西,现在都是大把需要银子的,而国内到处都是天灾,大批农民破产抛地逃荒,导致银子收不上来。而拿得出银子的豪绅大户却又大多因为手头或多或少有几个读书人,就算是拿不出的也能捐个生员免税免赋,因此这天启九年的银根只会比以往更加紧巴。今天上朝的朝堂之上,百官群臣只会为了要钱朝着皇帝张嘴,却丝毫不顾忌国库没有银子的事实——说白了也只有一个原因,大家都在打皇上内帑的主意呢。万历年间张居正主持一条鞭法,加上朝廷派出矿监等多重手段聚财,一时间使得国库里的银子盆盈钵满,丝毫不缺银子。可是随着万历三大征,这些银子被很快地用掉了,而整个大武的税收是非常低的,低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是武朝开朝还是到现在,平均农业税不过三十分之一,万历年间的聚财手法之一是来自于矿监,朝廷对于矿产方面的监管为国库收了不少的银子;同时又有张居正采用的一条鞭法对田产采用新的税收方法,使得逃税手段很难实现,严重地打击了百官们家族中常见的隐田不报情况。原本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大武朝的财政状况还是可以值得抢救一下的,但是随着张居正的死,一条鞭法人亡政息,而监管矿产税收的矿监一职又因为原本的既得利益者朝中官员们的反对,在万历皇帝驾崩之后,也被随后登基的泰昌皇帝所废除。这位天启皇帝的亲爹只做了二十武冗官。二是开源,整顿重点转向工商业,收税主力是宦官。先通过江南织造的加派,曾收东南工商业的赋税。同时又清理盐政,加收盐税。同时各项工商业税收也进行强力整顿,目标便是这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及其背后的士大夫们:国家有难,该你们这些有钱人割肉报国了。在魏忠贤的强力支持下,整顿财政的效果十分明显,仅浙江一地的茶税,每年都收到二十万两。之前万历皇帝煞费苦心,几次派税监冲锋,每年也不过收十来万。但是这些税从哪里来?全都是从宗室贵族们与东林党那些朝堂百官们的各种纠缠势力的嘴里抢来的,原本皇帝如果向农民征募辽饷,就完全不用动到这一大群既得利益者们的利益,但是现在让他们损失惨重,因此朝堂之上对于皇帝的骂声此起彼伏。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之后,朱由校只能选择让步,开始在天启八年开始征募辽饷。
以朱由校的政治智商哪里看不出这群髡人是有企图的?这群髡人要求在山东莱州划出一个港口给他们临时充当物资和军队转运港,这是为什么?是打土地的主意还是打入侵的主意?辽东已经有那么一群后脑勺上留着金钱鼠尾的建虏了,谁知道这群短毛髡发的髡人会不会成为今后的髡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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