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片沉寂。d7cfd3c4b8f3
辅国公府,用容家上下前程,只为制裁皇后。
这是有多恨
顾阁老忍不住侧目,心中却震惊。若说只用爵位来换,并不令人意外,辅国公府的爵位本就一个空架子,并无益处,反而束缚子弟仕途。可拿族人子弟前程,只为一个说法与交代,未免太激进了
设身处地,顾阁老又能体会辅国公的心情。
明帝愣了片刻,额上青筋暴叠,不知是怒辅国公的紧紧相逼,或者是皇后不顾后果的做法
良久,明帝压了压眉峰:“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问题,踢给辅国公。
辅国公不去想皇上此番用意,当即道:“臣以为,既然朝野百姓皆闻,皇上应彻查此事,明旨公布,还臣孙女清誉。”
明帝似笑非笑:“怎么。爱卿嫌此事闹得不够大,不够乱,废黜尚不足以让皇后令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辅国公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让众人明白此中原委,纵然粉身碎骨,亦不愿臣及家人名誉染瑕,恳请皇上成全”
明帝蓦然站起身,面带怒火,喝问道:“爱卿是以死相逼”
“臣以为,皇后是逼臣走投无路。”辅国公无视皇上言语中的怒火,仰首道:“皇上若觉得皇后无错,臣不敢有二言,只求皇上准许臣告老还乡。”
明帝闭目良久。
顾阁老道:“皇上,皇后是一国之母,一举一动,皆为表率。而今作为,有失国体,也令人心寒。往小了说,皇后有失妇德,心思阴险诡谲。往大了说,朝臣不免想皇后如此对待功勋之后,是否受人指使。”顿了顿,又道:“此事还在发酵之中,宜早些澄清、处置,免迁延过长,牵连更广,更招非议。”
皇后一国之母,谁人能够指使她
皇帝
明帝扶额:“刘信,传皇后来,朕有话要问她。”顾阁老的话,他懂
辅国公不过是一个开端,皇后为何如此对待容姝,那是迁怒
她目地在谢桥
而谢桥是郡王妃,如今的郡王早已不是当初的秦蓦,行事更激进,狠辣,不得章法,不计手段,只看结果。
谢桥若追究,秦蓦定不会袖手旁观,熟视无睹
他一旦动手
明帝愈发头痛,说来说去,本就是皇后的错。
趁虚而入,往郡王府塞人,脸与谢桥一个模样,手段下作,想要人将谢桥取而代之
可敢做却不敢承担后果,不过将她禁足,便又生出一堆祸事
若只是皇后,他又何须难以抉择。
太子太子
明帝揉了揉眉心,心乱如麻。到底恼了皇后,她与太子欲夺嫡,阴险诡谲也无妨,只是手段不高明,被人一抓一个错。
“传太子”明帝又道。
皇后本就处于劣势,她的所作所为,并非空来风,而是有理有据。前有辅国公豁出去,只求皇上惩处皇后,还一个公道。后有御史、顾阁老谏言,还有暗中蛰伏未出面的人,皇后当是万劫不复。刘公公连忙应声道:“老奴这就去传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半个时辰过去,刘公公回来复命:“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卧床不起”
“嘭”
明帝一掌拍在龙案上,震怒道:“她以为朕不敢将她如何”
皇后这是在挑衅龙威
刘公公腿一软,跪在地上:“皇上,太子殿下在门外候着。”
明帝突然冷静下来,下令道:“皇后萧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心肠歹毒,祸乱朝纲,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废黜后位,冷宫置之”
顾阁老听闻祸乱朝纲几个字,瞥一眼辅国公,心中叹息。
废后不是出自皇帝本心,受逼迫而为之。皇帝心中这一口气,只怕不会顺畅,总会要疏通。
“刘信,去未央宫取回立后圣旨,宝印,宝册,交于太后,暂管六宫。”明帝睨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冷声道:“着太子代皇后亲自登门赔罪,辅国公受之,愿化解芥蒂,方准许回宫”
刘公公心中大惊,太子代皇后登门赔罪,变相承认皇后过错,还给辅国公一个清白。可这也断了太子继承储君的前程
明帝目光冷厉射来,刘公公面色煞白道:“是”速速退下去传令。
明帝道:“辅国公可满意”
辅国公磕谢皇恩:“皇上睿圣明哲”
顾阁老触及皇上的目光,连声道:“皇上英明独断,臣深为敬佩。”
明帝冷笑一声,面带讥诮,摆了摆手:“退下罢,朕累了,想歇一歇。”
“臣告退。”
辅国公与顾阁老相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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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对顾阁老言谢。
顾阁老叹道:“人杰,如今局势,皇上并不愿废后。皇后所犯下的事,于皇上来说并非大事。老夫以为今日皇上受到胁迫废后,用祸乱朝纲一言为罪名,只怕是给皇后留一丝退路,他日还有可能重返中宫。”
皇后所为,根本就与祸乱朝纲不挨边。
圣旨一出,众人只怕是皇上维护天家颜面,随意绉的一个罪名。
可谁知他私心里并不想废后。
皇上子嗣不丰,他日百年归寿后,若无出色皇子皇孙继承皇位,太子便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而今日皇帝看似断了太子的前程,可又如何不能够理解变相庇护
皇帝的心态已经变了。
顾阁老忧心忡忡道:“人杰今后好自为之,切记锋芒太露,小心行事。”
辅国公如何看不透皇后打进冷宫,他便不会再给翻身的机会
皇后与太子的翻身之日,便是辅国公府的灭顶之灾
太子得闻皇上的决裁,犹如五雷轰顶,心凉半截。
他在刘公公来传达皇上口谕时,不慌不忙的来了,便是吃准了皇上无心废后。
只要母后与他一唱一和,将此事过错化小,再放下身段给辅国公赔罪,一切都化解了。
可问题却出在皇后身上,她并未前来兴乐宫
皇上一怒之下,废黜萧氏皇后之位。
或许,意在警告、敲打。
可无论哪一种,对太子来说,都是不利于他的处境
皇上的心思,他能够摸到一点边角。
如今成年尚存的皇子,只有他与燕王。
而燕王已经落败,前往封地。
能挑起大梁的只有他。
剩下的最年长的皇子,也只有十岁而已。
今日的惩罚过重,只要他与母后反省,力求改正,他继承大业的可能性极高。
这一切,建立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
可他有强劲的对手荣亲王。
他与荣亲王之间的较量,不过小打小闹。闹到皇上面前,关键时刻,总被他给化解。皇上对他有疑心,或许久居高位,被荣亲王阿谀奉承惯了,便颇为自负,并不将荣亲王放进眼中。
太子面目阴沉,暗恼皇后不识时务,这个时刻,竟拿病来躲避皇上的问罪
怒气腾腾,直奔未央宫。
太子正欲兴师问罪,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一愣,质问施华道:“母后之前好端端的,怎的病得这般严重”
施华眼睛红肿,抽噎道:“娘娘许是受了惊吓,气急攻心,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浑身并无异状,陷入昏睡,不断梦呓。
太子眉头紧锁,看着躺在担架上皇后,因痛苦而皱着眉,嘴里含糊念叨。
“请太医了”
施华眼泪坠下来:“娘娘是废后,被禁足未央宫,太医院的人,不敢来。”
太子一脚踹倒椅子,怒骂道:“趋炎附势的东西”等他得势,一个一个要了他们的脑袋
大殿里的人,惊吓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太子更气郁难消
扯下腰间玉牌,扔给身边的内侍:“速去请季先生进宫”
心中却在思索着,皇后突然病得这般严重,着实可疑。
莫怪父皇会认为母后装病,他之前也是如此认为。
“本宫离开未央宫,母后可有用膳”太子怀疑有人动手脚。
施华沉吟道:“皇后娘娘吃不下,只用了一块糕点对皇后娘娘吃了糕点,喝一杯茶,便说头痛的厉害。奴婢扶着皇后娘娘躺在床上小憩,刘公公来传皇后娘娘面圣,奴婢便唤不醒了。”
印证心中所想,太子眼底闪过阴鸷,定是与谢桥等人脱不得干系
他们恨不得中宫失势
赔罪么
太子脸上布满阴霾,阴沉得滴水,冷笑几声,命人备礼,前去辅国公府。
太子的确要给辅国公府一份大礼
只是这份大礼,看他们能不能消受得起。
太子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下马车之前。
辅国公府门前,气氛低压。
太子满面阴沉,一副山雨欲来之势。磅礴的怒火,几乎要迸裂而出,生生忍下,面庞肌肉剧烈抽搐。
辅国公率领阖府上下,跪在地上行一大礼,言语谦卑:“皇后之过,皇上已经惩戒,微臣早已无半点怨言。太子乃一国储君,跪天跪地跪皇上,臣无法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