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恩所在的这家监狱,坐落在离曼谷市区较远的郊外。六零文学下午三点不到,夏岸雪跟随在顾吟飞身后,踏进了这扇监狱的大门,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泰国警察。
顾吟飞与这位警察颇有些渊源,也算是生死之交。若不是有了他的相助,按照规定,依她与尼恩的交情,是不符合探监身份的。
顾吟飞的泰语讲的很溜,他们全程都是用泰语在交流,夏岸雪听不懂,傻傻的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她连警局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监狱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好。
一扇大门宛如隔离了两个世界:大门外,天蓝蓝,白云飘,阳光甚好,世间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大门内,阳光依旧灿烂,碎碎洒洒的是一地的黑暗,吞噬住心底间那最后的一抹光明。
那位警察把他们嘱托给了一位狱警,跟顾吟飞交待了几句,便离去。
查完随身证件,过了安检门,狱警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会见室。顾吟飞告诉夏岸雪,他托人找的关系,这间会见室是直接会见,与服刑人员是一桌之隔的距离。只是时间较短,只有十分钟,尽量长话短说。
夏岸雪坐在椅子,双手环着倚在桌,心里莫名开始紧张起来。这间会客室里全封闭,周围的空气感觉都是凝固着,压抑的气息令她有些快要喘不过气来。
等下见到尼恩,她要跟他说些什么?她不知道。
突然决定来见他,是一时兴起吗?好像也不是。
时间静止,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一个瘦到皮包骨头,手铐脚镣的男人,缓缓走近,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雪。”尼恩轻声唤着夏岸雪的名字,眼睛里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欣喜。
“你瘦了。”
夏岸雪都快要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不久前,这个男人拿着枪对着她的太阳穴,一念之间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
现在,看着瘦弱的他,她同情心犯滥,心里的某处在揪着疼。许是因为她是个医生吧,医生的眼里没有罪犯,只有病者。
而他,正是一脸的病态。
“雪,谢谢你来看我。”尼恩的笑容很僵硬,却是发自内心的。
“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前途定会是一片光明的。”夏岸雪语气刻意平和,尽量让人听起来不会觉得厌恶。
尼恩点了点头,脸的笑意敛去一些,“雪,我想去国学医,你会支持我的吧?”
夏岸雪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身旁的顾吟飞,见顾吟飞对着她点头,她立刻舒心一笑,视线转向尼恩。
“好,我在国等你。”
“雪……”尼恩静静地看着她,沉寂了一瞬,“你一定要幸福。”
夏岸雪的心刚刚有些提起,她以为他会跟她说对不起,像那天在警车旁一样。
那一天,她对他的道歉视若无睹。若是此刻,他再跟她说“对不起”,她是不是要回答他“没关系”呢?
显然,这个答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从她选择来探望他那刻起,她早已在心里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