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将黑,柴克宏不愿坐失时机,连忙凑过身来跟江文蔚套近乎,好寻机贿赂对方,公乃何处人氏
江文蔚双手在战袍上擦了擦,正打算填肚子,见柴克宏突然亲切起来,有些诧异,江某祖籍建安。
建安,隶属闽地,也就是福建。
柴克宏讶然道:公既是建安人氏,缘何在北朝效力
江文蔚笑道:公此言差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大唐子民,怎能不报效家国
柴克宏心里立即有些反感,毕竟杨溥也是称帝了的,不过还不等他掩饰心迹,继续套江文蔚的话,江文蔚已然说道:公今虽为俘虏,却也是力战被擒,王师向来有吸纳俘虏之政,公此番何不趁机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
柴克宏暗道我还没策反你,你倒是先策反起我来了,摇头苦涩道:家在金陵,何忍背弃这话说完,立即道:今日与公虽是初见,然倍感亲切,不瞒阁下,拙荆也是闽地人氏。
哦
柴克宏继续热络道:某颇知周易,观公之面相,乃富贵福厚之相也,他日必定平步青云,财源广进
果真
某岂敢胡言柴克宏继续信口胡诌,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加重了语气,以某观之,不出三载,公必能官拜七品,显赫人前
柴克宏觉得这牛皮吹得有些大,但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正打算继续深入,孰料旁边正在喝水的张易已经一口喷出,呛得面红耳赤,咳嗽个不停。
张易见柴克宏看过来,连连摆手示意不用管我,强忍着笑意:继续,继续
江文蔚眨了眨眼,三年之后才能官拜七品,这是不是太慢了些
实则他如今领兵征战,已经是从六品的官职。
柴克宏睁大了眼,心说你这厮心也太大了些,你一介武夫,一生都未必能够入品,我这已经是牛皮往天上吹了
五年之内,必定升入六品柴克宏脸色一正,很肯定的说道。
六部侍郎才四品,中州刺史也是四品,六品官放到地方上就是一州长史,绝对不容小觑。
张易已经趴在朱元肩上,脸朝黄土,身体抖个不停。
江文蔚啊了一声,公有这般吉言,我该如何报答
公这话就见外了柴克宏作色道,不过旋即凑过身来,掏出玉佩,压低了声音,区区敬意,也就值个几万钱,望公笑纳
这江文蔚很是迟疑。
公乃贵人,能与公结交,是我平生之幸也,公万勿推辞柴克宏严肃道。
张易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他笑得太过欢畅,将朱元一脚踢到了一边,朱元从石头后面爬出来,与他厮打在一处。
江文蔚见张易率先破功,这戏是演不下去了,只得无奈的看向一脸诧异的柴克宏,摊手叹道:将军如此抬爱,文蔚本不该辞,然则军法如山,恕文蔚实不敢受。将军还是留着此物,来日到了洛阳,借此沽些酒肉,文蔚必然与将军同谋一醉。
柴克宏看着江文蔚,怔了好半响,你你到底何人
江文蔚,建安人氏。江文蔚站起身,长兴二年进士,此番受命于朝廷,以指挥使录事参军之职,出征江淮。
柴克宏固然神色僵硬,张易朱元已是乐得不能自己。
许多年后,时为宰相的江文蔚与威震西域的大将柴克宏,每每说起今日这番初次会面,都要大笑不已,痛饮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