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卢绛这回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何会这样
守卫定远城四十天,这就是节使给本将的军令。柴克宏缓缓道,目光里无悲无喜,以定远城防线,拖住定难军四十天,这是朔方军守卫灵州战略的一部分往大了说,这也是朝廷此战战略的一部分。
卢绛无法理解,顿了良久,他问道:朔方军兵力是不多,但朝廷有禁军二十万,兵精器良,为何不及早来援
禁军二十万,兵精器良,那又如何柴克宏反问,河西西域,二十万大军要征战多久契丹鞑靼部,朝廷要不要抵御禁军来了,就一定能胜,就一定能大胜,就一定能速胜
卢绛沉默下来,他是聪明人,很容易就能想透其中的深意。
柴克宏声音低沉道:就算契丹鞑靼部都不足为虑,只要朝廷发军征战,战则必胜,那又如何古往今来,抛却那些运气滔天的战争不谈,哪一场大胜尤其是惊天大胜背后,没有世人看不到的牺牲细作之争,五间之争,斥候之争,哪一个不要人头落地
半响,卢绛道:可这,太难了。
柴克宏摇摇头,高审思孤立无援,面对大军围攻,能守寿春逾年,我就不能守定远城四十天
卢绛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半响后叹道:高审思,此番就在西南抵御河西贼军。
柴克宏道:朝廷派遣你我这些人来灵州,为的就是这一战。
城头,吴生坐靠在城墙,午后的阳光落身上,依然烤得人发烫,他脑海里的景象有些恍惚,在刺眼的阳光中,他好似看到了年幼时在夕阳下的奔跑,过了不知多久,浑身是伤的吴生掏出一封染上血的信件,递给身旁的吴春,血污密布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这信,还请伍长帮我交给阿爷。
吴春沉着脸,你这是做甚么,你自己带回去
吴生无力的摇摇头,事到如今,伍长还避讳甚么我已经回不去了
吴生吴春怒斥起身,正要喝斥几句,触及到吴生悲凉哀求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回去,良久,他不得不收了吴生的信,重新一屁股坐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怕吗不知过了多久,吴春问吴生。
吴生笑了笑,不怕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吴春又沉默了许久,是该遗憾,你还没及冠,还没去洛阳
吴生摇了摇头,不是遗憾这个。
吴春望着他。
吴生嘴唇动了动,末了道:是遗憾没能让阿爷看到我衣锦还乡的样子
这一刻,吴春恨不得生吃了所有定难军。
呜呜的号角声乍然响起。
闻听此声,吴生就像给针扎了一样,猛地起身,抓起横刀就扑倒女墙后,紧紧盯向城外。
看到如此模样的吴生,吴春忽然想到一句话。
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
五日后,柴克宏带着定远城仅存的两百多人,趁夜突围南撤。
吴春背着重伤的吴生,跟在大队人马中步履蹒跚。
在吴春三度跌倒后,吴生泪流满面的劝道:伍长放下我你这样,咱俩谁也走不掉
吴春额头上冷汗直冒,却咬着牙爬起来,喝道:闭嘴
吴生挣扎着去解把两人拴在一起的绳子。
吴春抓住吴生的手,不曾回头,但语调格外坚定,给我消停点此番要么都死在这,要么我就把你背回去
吴生哽咽道:何苦如此,你会死在这的
吴春脚步停了停,这让他能一口气说完接下来的话,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一死某把守边关,为国之长剑,血战沙场,为尔之手足,不惧一死,唯惧死而有愧
又进入过年的更新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