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心想“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路是你自个儿选的,现而今不受待见有啥好抱怨的。正不晓得咋往下接,杜千总好地问:“韩老弟,既然你也是去京城,咋不坐船,咋骑马过来的?”
杜千总惊叹道:“韩老弟,你连铜天王的屁股也敢摸,佩服佩服!”
“这可不是不晓得天高地厚,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韩老弟,我最佩服你这样的人,我们真是一见如故。”
“真的?”杜千总急切地问。
杜千总乐了,竟猛拍了下大腿:“韩老弟,既然你我如此投机,接下来又要一起去京城,不如结个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咋样?”
杜千总追问道:“韩老弟,你是不是瞧不起哥哥?”
“行,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这里正好有酒,我们在这儿结义!”
杜三正为去京城的盘缠不够发愁,岂能错过这个“吃大户”的机会,说在嘴拿在手,摸出几十个铜板让潘二去买结拜所需的香烛黄纸。潘二不明所以,只晓得杜三是个举人老爷,觉得韩四跟举人老爷结拜吃不了亏,竟跑得屁颠屁颠。
杜三一口一个“二弟”,韩秀峰只能称呼他“大哥”。当着杜三面,潘二不敢再跟韩秀峰称兄道弟,不光他自个儿改口,还让大头跟他一起喊韩秀峰“少爷”。而石门驿的驿书不敢怠慢府衙兵房经承乘龙快婿的干哥哥,连忙让驿丁帮杜三换房,换好房又送来一桌酒菜。
“要是姓周的运官不为难船家,那明天下午应该能到。”
已经被他给赖了,韩秀峰能说啥,只能笑道:“这是自然。”
韩秀峰笑道:“大哥,这位不只是我的家人,也是跟我打小耍到大的兄弟。”
“大哥,你举人老爷,是从六品的千总,我这兄弟之前只是个在码头卖苦力的脚夫,一起结拜不合适。”
大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官,傻傻地看着杜三不敢吱声。
杜三急切地说:“二弟,你的兄弟是我兄弟,我不能连兄弟姓啥叫啥也不晓得。”
“大头,这名字倒也贴切。”
“哦,晓得了。”杜三对潘二不感兴趣,敷衍般地点点头,又坐下笑道:“二弟,现而今我们是结义兄弟,我这个做哥哥有句话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大头是你兄弟,你这个做哥哥的要为兄弟着想。你看看他,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这么给你做长随太委屈。现而今天下又不太平,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等到了京城,干脆让他跟我,我一定跟对待亲兄弟一样待他。”
“这么说你答应了?”杜三欣喜若狂。
“这倒是,”杜三笑了笑,端着酒碗走到大头面前:“大头兄弟,刚才你也听见了。不是哥哥吹牛,你要是跟哥哥去从军,保你三五年内做官,混个额外外委不在话下。”
杜三眉飞色舞地说:“额外外委是武官,从九品的朝廷命官!”
大头不晓得这些,也不认为他自个儿是个做官的料,不禁朝韩秀峰看去。
“记得,好像早死了!”大头脱口而出道。
大头对钱瘸子印象深刻,想到钱瘸子真是穷死饿死的,立马起身道:“少爷,我不去当兵,我哪儿也不去,我跟着你。来前八爷和六哥交代过,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让做啥我做啥。”
“额外外委算锤子官,你别哄我,我又不是瓜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