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满地屎尿,到处都是乱飞的苍蝇,数不清的臭烘烘、脏兮兮挤在一起,衣衫褴褛的人。
这里原本是西川省的地牢,专门关押最穷凶极恶的凶犯,崔家造反之后便成了关押奸细、造反流民和其他政治犯的地方。
崔家战败之后余党树倒猢狲散,铁窗外的守卫早已不知逃到了哪里,只留下坚硬的铁索和里面的犯人独自等死。
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没人知道,这里成了被人遗忘的地方。
开始的几天犯人们还有力气大声呼就,希望有人能救他们出去,可是当时城中乱作一团,各大世家都在瓜分崔家留下的巨大利益,根本没有人会理会犯人的生死。
等到张佑林控制住新长安的局势,想起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断水、断粮三天之久,犯人们早已奄奄一息。
可就算被人发现,他们也没能等到“好日子”,以张佑林为首的西川豪族们又开始思索如何讨好徐锐,而对他们,仍旧只是提供了一点吃喝,便又将这个地方抛在了脑后。
饱受战乱和崔家折磨的犯人们继续在饥饿、冰冷、阴暗、孤独和绝望中挣扎求存,不少人默默倒下便再也没有醒过来,甚至连尸体都要等到发臭才会有人来处理。
暗无天日之中,没人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一直到了这天夜里,皓月高挂,皎洁的月光透过头顶的小气窗照进地牢,成了黑暗和孤寂中唯一的光明。
突然,铁窗外出现一抹中无意间发现了一份“奸党名单”,里面竟有叶十的详细记录。
也算叶十被抓之后便立刻招供,甚至留下了自白,记录才会如此详尽。
林绍东立刻将此事禀报给徐锐,徐锐惊愕之下当场便将他的自白连同记录一同销毁,不过那时候徐锐正准备去参加接风晚宴,没功夫处理此事,便一直拖到了半夜。
只是谁也没想到再见叶十的时候,他竟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哪里还能看出半点之前叱咤京城的豪商巨富模样?
等叶十哭得差不多了,徐锐便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士卒端来几盘酒肉。
一闻到酒肉的香味,叶十立刻便好像是街边的癞皮狗,两只眼睛直冒绿光,不等士卒把菜盘摆好,便一把抓过一只肥鸡,双手抱着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
徐锐看着他那凄惨的模样,不禁问到。
闻言,叶十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哗”地往下流。
“当时我和安歌分别之后,便乘船一路向北,原本打算经水路逃出西川,迅速返京,谁成想整个西川都反了,船刚开出去没多久,便遇上了水师上船搜查可疑之人。
好死不死,船上有人认出了我,水师们立刻便把我当成奸细抓了起来,先是严刑拷打,然后又把我送到了崔家。
后来他们发现我的确不知道天启卫的内情,便干脆再也不加理会,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以为自己定会死在这里,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叶十一边吃喝,一边讲起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说着说着又是声泪俱下。
虽然说得简单,但只要一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便能想像他这段时间究竟吃了多少苦。
徐锐命人拿来一块热毛巾,先帮他把污浊的脸擦干净,然后又让他好好地喝了一壶清茶,等他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徐锐才将外面的大战说给他听,然后慢慢开口。
“当初是我请你同我一起离京的,没想到会遇上崔家造反,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看样子你这次损失不小吧?”